外面下雨了,地很滑,我们寝室的人集体逃课,躲在宿舍讲脑筋急转弯。
老大先说:“两个人掉到了坑里,一个摔死了,一个没摔死。死的那个叫死人,活的那个叫什么?”
我们仨几乎同时说:“叫活人呗。”
老大神秘一笑:“不对。”
胖子说:“叫伤员吧?”
老大说:“不对。”
我想了想:“叫幸存者?”
老大哈哈大笑:“笨蛋,活的那个叫‘救命啊’!”
我们仨都乐了。
第二个是胖子。他脑子最笨,想了半天,一个也没想出来,就说:“两个人掉到了坑里,一个摔死了,一个没摔死,活的那个叫‘救命啊’,死的那个叫什么?”
这个老大不是说过了吗?
我一脸鄙视:“叫死人呗。”
“不对。”胖子奸诈地一笑,做着鬼脸说:“叫‘你踩着我头了’。”
“切,鬼故事啊!”我笑了捶了他一拳。
轮到小三了。他想了想,说:“一本辞典放在地上,为什么你不敢迈过去?”
这个我听过,正确答案应该是“墙角”,可是老大和胖子答案很吓人——悬崖。
胖子忽然想起一件衬衫晾在阳台,急忙出去收。这时轮到我了,我说:“一个胖子从六楼落下,变成了什么?”
小三嘴快,立马接茬:“肉饼!”
“不对。”
老大说:“尸体?”
“不对。”
“不会成瘦子了吧?”
我嘿嘿一笑,正要公布正确答案,忽然听到“啪嚓”一声。
我们仨儿赶紧跑到阳台。
胖子四仰八叉躺在底下,张着嘴,瞪着眼球望着我们,仿佛在用身体公布正确答案——死胖子!
胖子死后一段日子里,我们仨心情抑郁了很久。老大说:“也不能总这么闷着,出去玩一趟吧。”于是三个人带着吃的去爬山。
爬到了山顶,老大忽然来了兴致,要吟诗。
“眼高四海空无人……后半句什么来着?”
我听着耳熟,怎么也想不起来。小三更夸张,说:“飞流直下三千尺。”
老大掏出他爸刚给买的“好记星”电子辞典说:“我查查啊。”谁知没拿稳,电子辞典掉到了山坡边上。他赶紧跑过去捡,突然脚一滑,整个人滚了下去。
我和小三到那边往下一看,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
山坡到一半就断了,是个断崖。老大早没影了。
我头皮一麻,忽然想起了急转弯:一本辞典放在地上,为什么你不敢迈过去?
我们下山之后,工作人员从山涧里,拖出了老大的尸体。尸体布满血痕,手里攥着“好记星”,屏幕还亮着——眼高四海空无人,身形万里半天下。
这几天下了很大的雨,街上小河似的流着水,井盖掀起来都流不完。天气更加阴沉,我和小三都觉得挺不祥的,躲在寝室几天没出屋。
深夜一点多,我正睡得香,忽然感觉凉飕飕的,一看寝室门没关。我有点害怕,再一看对面床上的小三不在了,只有掀开的被子。
这么晚他去哪了?不会又梦游了吧?他以前说过,他小时候有梦游症。
我披上衣服出去找他。小三正在楼道里飞快地走着,拐弯,下楼梯。这时我看见他眼睛都没睁,但一步都没踏偏,转眼就下到了一楼。
梦游的人并不用眼睛“看”,他们“看”到的都是梦里的场景。
我很害怕,但是也不敢叫醒他。老人们都说,梦游的时候突然叫醒,魂就吓丢了。我跟在他后面,小声说:“三儿,回去吧,现在是黑夜,该回寝室睡觉了。”
小三立刻回头转向我,闭着眼睛“看”了我一眼,然后指指空气说:“你看,胖子和老大招呼咱呢,快走吧,不然就来不及了!”
我头皮一炸,出了一身冷汗。因为走得急,没戴眼镜,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,黑漆漆的暗处,好像真的有两团黑影站在那里,又好像只是树的影子。
小三忽然飞快地跑了起来,我赶紧追。这小子跑得太快,我追不上。
忽然他一闪就不见了。我跑到他消失的地方,转着圈四下找着,忽然脚下一空——是没盖的下水井。
我惨叫着,叮叮当当落了十余米,撞上了N根下水管子,骨头都要裂了。
四周伸手不见五指,阴冷阴冷的。我浑身哆嗦,抓着管子站了起来,脚下凹凸不平。
“小三?”我试探着喊了一声,“三……三……”传来的只有回音。我仰着头使劲往上看,最上面圆圆的井口,射下一束微弱的月光。
说不定街上有人。
“救命啊。”我大声喊了一句,静静地听着上面的动静。
好像还是只有回音。不对,还有一个别的声音,很微弱。
“你踩着我的头了……”唯一的听众
我是一名孤单的小提琴手,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听我的演奏。而且现在由于一年前的一场意外,我的双目失明。但我依然记得我的小提琴,我知道该怎么用它来拉出美妙的音乐。虽然我的眼睛已经动了手术,一周之后就可以从见阳光,但依然没有人来听我的音乐。
直到今天的早上我一个人拿着小提琴坐在院子里,一首曲子刚刚结束,我便听到有人向我走了过来。他来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对我说道:“让我来做你唯一的听众吧!和我一起去各地方,那里便是你一个人的舞台。”我点点头,他拉过了我的手。
在这个地方我听到了大自然的声音。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,但现在的我不再孤单,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唯一的听众。
就在这一周的时间里,我们天天如此。
早上他带我去,等我拉完一曲在将我带回。现在我终于可以见到阳光了,也可以见到那个唯一的听众了。可我依然闭着双眼假装什么也看不见,因为我想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。
今天早上他如约前来拉我去了那个地方,我开始拉起曲子,我知道他就在对面听我演奏着。一曲完毕我猛然睁开眼睛同时笑着说:“其实我可以看见了惊喜吧!”
然而,我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,因为我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人,而是一座阴气沉沉的坟墓。它是那样的丑陋那样的恐怖。我害怕的向后退着要跑掉,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坟墓里突然传说声音,“就让我的耳朵做你唯一的听众吧!好吗?”
我愣在原地!